越昭近几天都比较清闲,之前实施的计划慢慢进行着,她也不能太急,得慢慢来。
越昭派人记下了此次回来的将士,在他们走了后,又派人走访了他们的家人,守在边关的将士的家人应该被照顾,如此才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第一批回来的将士离开,越昭也没再迎来第二批,也是,其他人都不会经过都城了。
齐枭也没有机会回来。
越昭问过慕銘,问过齐枭的家人,想着他回不来,自己也得派人去看看,看看自己能否给予一些帮助。
只是,她根本就没想过,齐枭没有家人。
他一个人在都城长大,吃着百家饭,被东边的一个小街巷的人养着,自己平时就通过一些劳动换来一些食物,以及每晚的住宿。
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会想着把他留下。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都没有哪户人家肯收留他,后来他也不奢求有人能给他一个固定的居所。
越昭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也难怪他可以不回来,是因为没有牵挂的人。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面临国家危难之际,却还能挺身而出,也不知道是哪学来的爱国情。
想到这,越昭脑海中浮现出齐枭的字迹,挺好看的,看过的人都会以为他是练过书法的。也不知道连饭都不一定吃得起的人,是怎么上过学堂,练就一手好字的。
越昭看着那棵被雪覆盖的大树,初升的太阳刚好洒在树的枝丫上,那一层层白雪还泛着金色的光芒。
脸上的笑意更盛,却是温暖的笑,透露着一丝好奇。
远处如月拎着食盒踏进殿门,越昭转身回了屋内,等着吃早饭。
如月打开盖子,将里面热气腾腾的腊八粥端出来。
越昭看了一眼,眉头瞬间就皱到了一起,她不喜欢喝粥,怎么还给她吃粥啊?她们以为在粥里面加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换个颜色她就会喜欢了吗?
“陛下,今儿个腊八,怎么也得吃点腊八粥。”如月看着越昭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自从陛下醒了后,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因此只要陛下一皱眉,他们就知道陛下不喜欢哪道菜。
只是陛下喜欢的东西还真是不营养,总喜欢一些重口味的,辣的、咸的、酸的统统可以接受。
也是,这么重口味,能喜欢吃粥才怪呢。
所以,沈太医的嘱咐都是多余,就是每日来她耳边唠叨,也改变不了陛下的饮食习惯。
“腊八?那不是惠合生辰快到了?”听到今天的日期,越昭突然记起。
惠合的生日在腊月十七,也没多久了吧。
“是的,陛下要给惠合公主准备什么礼物吗?”如月是看在越昭最近对惠合一直很好,才问她是不是要给惠合公主准备礼物的。
说着,她将粥推到越昭面前,希望她能吃了。
越昭端起粥,搅拌了几下,舀起一勺,放进嘴里,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豆子,还得动用牙齿咀嚼一番才能混着熬化了的米滑进喉咙。
越昭皱了皱眉,十分嫌弃,太甜!
好在,她需要想想该送给惠合什么礼物,才能将注意力从这碗黏糊又甜腻的粥中转移。
“往年公主生日都是怎么过的?”越昭问着旁边的如月,希望从她那知道一些流程。
以前的越昭从来没留意过惠合的生日,在十七那天,只是坐在那,一边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一边偷偷看着来赴生日宴会的裴颂。
以前的越昭是没有那个资格,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宴请四方的,当时的静妃并没有什么宠爱。
所以,看到裴颂参加惠合的生日宴,她也希望有一天能在自己的宴席上见到他。
越昭摇摇头,这个愿望她可是没办法帮原主实现的,谁让她生不逢时?偏偏生在了正月十五,那一天谁不在家待着?
“…”如月抠抠脑袋,有些为难。
陛下不知道流程,她也不知道啊,惠合公主的生日宴她又没参加过,这个问题还不如问知夏姐姐,每年都是她陪着陛下出席,她应该清楚才是。
越昭看了一眼如月,见她支支吾吾,才想到以前都是带知夏,她应该也不知道。便不再为难她,道:“你去问问双儿,看看惠合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是!”让她去问惠合公主身边的双儿总比问她自己好。
但她现在不能去,得等陛下吃完了,自己将碗收走,再找时间去问问双儿,也不知道惠合公主回来了没。
往年惠合的生日总是热热闹闹,先皇会邀请一些大臣们的子女,来宫中陪陪她。
正太后一直深受先皇宠爱,因此连带着正太后的子女,他也格外喜欢。在惠合生日前半个月就会准备生日宴。
因此巴结惠合的千金小姐源源不断,但能和她交心的却一个也没有。
相比今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动静,就太冷清了。一是先皇不在了,二是国家现在也不能出现为一个公主过生而大张旗鼓,张灯结彩的现象。
越昭能做的就是,把宫中的大家庭聚集到一起,一起吃个饭,看着他们给惠合送些礼物。
这个生日过得真是太平淡了。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示意如风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进来。
一个小板车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桌上还剩下的几人,纷纷将目光移过去。
不难看出那金盖子下是一道菜,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菜。
惠合期待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皇姐方才让告诉她,她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礼物,她还很期待的,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期待了。
方才她已经吃的很撑了,早没了肚子再吃下东西,任凭那东西是皇姐送的,她也赏不了脸啊。
“还有什么菜吗?”正太后倒是没那么失望,反正她也没期待过。
“嗯嗯!”越昭起身,走到小板车旁边,从御厨手中接过小车,亲自推向惠合。
越昭冲惠合扬了扬头,示意她接盖子。
惠合四下看了看,看他们都很期待的样子,便伸手将那盖子揭开。
金色的盘中是一个白白的圆盘,像雪一样白,圆盘中央还有个戴帽子的小雪人,小雪人举了个小卡牌,上面写着:十六一枝花!
卡牌后面有一根细细的棒子。
惠合没见过这东西,抬眼看向对面的越昭。
越昭笑了笑,向母女俩解释:“这是一种食物,叫蛋糕,很甜的!”
越昭让如风过来点上小蜡烛,见这东西被点燃了,母女俩又是一愣,越昭只好一步步向她们仔细说:“这是蜡烛,专门做成这么细的,放心,许完愿,就可以吹灭蜡烛了。”
“快,许愿!”越昭见对面的人毫无举动,急了。
这蜡烛可不保质,不能让它燃太久。
见惠合一脸懵,越昭叹了口气,决定手把手交。
“像我这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把自己最强烈的愿望说出来,一定要在心里说,不能出声…”
“我知道,”惠合别扭的学着她的动作,她还不知道许愿不能说出来吗?
越昭一时哑言,呆呆的看着闭着眼睛,对着烛火许愿的小丫头。
“好啦!”惠合松开手,看向越昭,像在问着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越昭取下细小蜡烛,拾起小盘和小刀,递给惠合,道:“切蛋糕…”
越昭自动省略了唱生日歌的环节,因为要唱的话就得她来,但她五音不全,还是不献丑了。
怕惠合不会切,越昭一边拿刀在蛋糕上比划着,一边说:“就像这样一刀切下去,把它们分成一块一块。”
示范完毕,越昭将工具交给惠合。
惠合虽然没有做过这些事,但切蛋糕并不难,只需冲着中心处,一刀下去,在向另一个地方来一刀。
一块蛋糕就离体了。
惠合又看向越昭,眼中说着:然后呢?
“第一块给母后。”越昭看着少了近乎一半的蛋糕,有一丝丝心疼,一个人就分走那么大一块,这丫头是真不会切。
不说多了,房间里站着的充满好奇心的下人,也该给他们尝一口啊。
惠合转身将那块蛋糕给了正太后,她很享受切的过程,这回不消越昭说,她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手起刀落,后面的蛋糕越切越小。
给了越昭,自己留下一块,还多出了好几份。
“这些就分给他们吧,今天你生日,大家同乐。”越昭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给她提建议。
这份蛋糕本就不大,所以不可能在一开始就搬出来,分不全的。只能在大家都吃得饱饱的,再留下主人公,将东西推出来。
越昭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大蛋糕,但总有一天,她能让更多人吃到蛋糕,时间还长,慢慢来!
惠合让周围的人,一人拿了一份,在一群人开心的吃着手中的蛋糕,有说有笑,越昭看了看紧闭的门外。
端着自己那份,从欢闹的人群中偷偷离开,快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手中端着东西,关门有些费力。好在有一双手帮她完成了任务。
“给!”越昭将手中的蛋糕给南明。
她不喜欢吃甜的,蛋糕这东西她也不想吃,但南明没吃过,里面的人都在吃,没理由没他的份。
南明看了看,没接,白色的皮里包着黄色的松软糕点,他只听到里面欢笑声很大,谈着手中的食物,心里也好奇,只是现在看来也没什么。
“接着啊!”越昭不耐烦的重复,南明才伸出手接过来。
“皇宫不可能有危险,以后不用一直跟着。”越昭看了看他,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有着侍卫之名,却一直没用得上,天天跟着她,她进了哪所宫殿,他就得在外面守着。
要放在天气凉爽也就算了,现在都这么冷了,没必要整天顶着个虚职在她身边受冻。
“那我不就一无是处了吗?”
他其实是希望能有些危险的,那样才能显得他很重要,可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跟着,什么用处都没有,很快就会被抛弃吧…
“…”
越昭闭上了嘴,还是没打算说,点了点头,推门又进去。
她不能在人群中消失太久,因为很快会被注意到。
“陛下怎么出去了?”一进屋,如月就跑过来。
刚问完,注意到越昭手中的盘勺都不见了,就知道她出去是干嘛了。
“快结束了吗?”越昭转向目前的战场。
正太后太可怜,拥有最大份的她到现在还剩一大块。
越昭笑了笑,吩咐如月:“待会儿给母妃也送一份去。”
越昭特意留下一块,就是为静太后准备的,在替别人庆生,她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母亲。
屋外的人,握着勺子,挖了一勺柔柔软软的蛋糕,送进嘴里,外面那层白白的奶油入口即化,甜甜的。
不怎么吃甜食的他意外发现这东西挺好吃,甜进了心里。
嘴角也像这甜甜的奶油般,甜到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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