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赔罪用的怎么能叫人掏钱。”陈明羽摇了摇头，今天确实是她理亏，见沈帆起身，她按住戚七的肩膀，也赶紧跟着起来送他：“如果觉得味道可以，以后欢迎常来，给您以后都打七折。”

沈帆顿下脚步，跟在身后的人差一点撞上他的后背。

“怎么了？”陈明羽问。

“东西忘拿了。”他淡淡的说。

陈明羽眨眨眼，连忙转身，但刚刚到沙发的位置，就听见戚七大声喊道：“沈帆！”

她回过头，大门已经合上，哪里还有沈帆的影子。

手帕是叠好的样子，整整齐齐的放在沙发靠里的位置。最中间还放着那根引战的猫毛。

“给我吧。”戚七腿脚不大方便，只好让陈明羽帮忙递过来，因为手机的原因，估计他俩之后还会有交集：“回头洗洗再还给他。”

“我可不想再跟这个人打交道了。”在戚七面前，陈明羽罕有的嘟起嘴巴抱怨道。

戚七把豆包揣进怀里，笑着调侃陈明羽：“那你还给他打折。平常那么爱钱，可不像你。”

“毕竟说是救了你嘛，再说了人都嫌弃猫毛了，你觉得能常来？”说起这个事，陈明羽还是有些心里不舒服，说起话来也总带着点嗔怒。

如果是这些日子里熟悉的客人，也许还会感叹，老板娘几时还会在人前抱怨。但戚七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虽然见沈帆用了不少次，但除了那根猫毛，手帕仍旧是洁白柔软的模样。可真是够龟毛的。戚七在心里感叹道。

窗外的风声在不知不觉间突然大了起来。

“哎对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还要人救？说是要去找梅雅南，结果梅雅南自己给我来了电话，你给找丢了。好不容易回来，还是那么个情况。你吓死我算了。”吐槽了两句沈帆，戚七也逃不过陈明羽的埋怨。她平常话确实不多，但那可能跟慢热有关系，在戚七跟前时不常就罗里吧嗦的像个老妈子。

“梅雅南给你回电话啦？”

“回了我让她给她爸回电话了。哎？你还挺会抓重点的是吧，现在说你的事儿呢，打什么岔。”陈明羽嘴里数落着，然后坐到戚七旁边，把她受伤的那只脚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用冰袋冷敷。

戚七嘶了一声，然后连忙叫陈明羽轻点。反倒又被陈明羽一顿嘲讽，现在知道疼了？

她也知道陈明羽一晚上担惊受怕，于是也没再扯东扯西，简单的把进了酒吧之后的事说了一遍。之前说起来怕陈明羽担心，现在看来，不说明白恐怕她也不能放过自己。她故意强调了沈帆的英雄救美，和她自己对沈帆的脸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好感，想借此让这件事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当然，不出意外的还是被数落了一顿。从进酒吧找人，再到被骚扰。

“被骚扰又不是我的错……”就算知道陈明羽关心则乱，戚七也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这受害者有罪论可不对啊。”

她是学新闻的，因此关注新闻动态也成了必不可少的功课。她突然想起这两年新上的关于性Ⅱ骚Ⅱ扰的案件。今天整晚，就好像有无数人告诉她，姑娘家家大晚上少在外面溜达，姑娘家家少去酒吧。就好像晚上出门，去酒吧玩乐，都不能成为身为女孩子的自由。被骚扰的理由是因为她一个人出门，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是因为她要打扮，是因为她不检点勾引人。

可这难道不是那个骚扰别人的人的错误吗？是他见色起意，是他图谋不轨，是他动手动脚。

明明没有被占到便宜，明明陈明羽也只是身为朋友关心她，可是委屈还是让她的心像被无数的小虫子啃食一样。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兴许是因为在箱子里穿堂风的缘故。路灯大概是坏了，一明一灭的闪烁着。豆包从戚七的怀里跳下去，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而陈明羽被噎住，顿住了帮她冰敷的手。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然后把戚七拥进了怀里，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忘了你也会害怕。”

她并不是真的认为都是戚七的错，只是她太害怕戚七受到伤害。没有人能够贴身24小时的去保护另外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能保证这个世界没有坏人，她潜意识的逃避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试图用说教的方式让戚七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去规避这些意外。可是就算戚七提起的时候多么轻描淡写，多么歪曲了重点，可她还是不应该忽略了戚七的感受。

戚七的眼眶红红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她回抱住陈明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虽然没说，可戚七明白陈明羽懂了，她没有真的吃亏，骚扰她的人是她存了利用的心，而那人也被沈帆揭穿，一脚下去，伤的估计不轻。于是那些酸酸涩涩的委屈，就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这是在过去许多年里，她跟陈明羽的默契。

因为被爱着，于是可以相互治愈。

她的脑海里闪过沈帆扣在酒杯上的手，想起他踢飞那个男人时收腿的残影，想起了她最新的采访对象，那个给她发私信求助的女孩。戚七突然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做。

这个世界本不该有无端的指责，更不该有固执的偏见。总有人冷眼旁观，也总有人发现的太晚，无力回天。可也总有人愿意站出来说不，总有人愿意修正这些不好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些被看见。

陈明羽放下她的脚，到柜台拿了药箱，那里有她提前准备好的药膏，又给她拿了几块填了蓝莓果酱的饼干，塞进了她的嘴里，那是她自己做的：“那你手机……等早上醒了你拿我手机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说一声，省的她们担心。或者我把手机给你，你先用着，反正我也不玩，店里还有座机……吃了东西等会睡觉记得刷牙……”

她嘴里碎碎的念叨，戚七知道这是她在安抚她和自己的情绪。

蓝莓酥很甜，甜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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