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桐半夜发起了热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午时,被外面的杂乱的脚步声给惊醒。
大理寺少卿带着仵作前来,身旁还跟着狱丞。
“打开门。”
宋钰桐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大理寺少卿便走了进来:“宸王妃,你今日便可离开此处了。”
“结果出来了?”宋钰桐有些诧异,按理来说,还不至于如此快。
“还未查出死因,不过您的嫌疑已经洗清,可以离开了,马车就候在外面。”大理寺少卿不肯透露其他的,只疏离地说着,给她让了路。
宋钰桐没再多问,踉跄着走了出去。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宸王府。
她的丫鬟翠枝早已等在了外头,见她出来,忙拿着外套就走上前去,给她披好,一双眼红着:“小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宋钰桐身子压在翠枝身上,声音有些哑:“翠枝,扶我回房。”
进了偏殿厢房,宋钰桐打了水洗了个澡。
伤口被浸得生疼,洗完澡出来后,一张脸已经惨白一片。
而她与墨宇宸于牢房闹崩后,他已命管家不许再为偏殿提供衣食用具,她现在连药物都没有……
长平是在她这儿干苦力的小厮,这会儿见她发愁,提了个建议:“小姐……奴才去求求王爷,您这伤口不上药,准会出事儿的啊!”
宋钰桐摇头,脸色煞白,沉着声:“不准去。”
让她同墨宇宸低头……摇尾乞怜,她做不到。
不过是伤而已,再想旁的解决办法便是了。
她记得,王府后院里有些草药,是小厮们种的。
“长平,今天晚上,你趁着没人,去后院拔些草药回来。”长平同翠枝一起长大,娘亲在世时,教过一些药理知识。
二人都能认得很多草药。
“摘草血竭、黄柏……”
“可记下了?”
“小姐,奴才记下了。”
夜幕落下来。
宋钰桐让长平去摘草药了,自己在房中查看伤口的情况。
长平小心翼翼地进了后院,四下看了两眼,确保没人后,才猫腰走近种草药的地方。
在夜色的掩盖下,他飞快地摘了宋钰桐需要的草药。
谁料才刚摘不久,便听得一声冷喝:“出来!”
这熟悉的声音,吓得他手一抖,怀中的草药掉在了地上,他转身就跪了下去。
墨宇宸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草药,眉头微皱:“你在鬼鬼祟祟做什么?”
“回王爷的话……奴才……奴才想摘些草药,今日有些中暑……”
“糊弄本王?好大的胆子!”墨宇宸瞧得清楚,地上的草药,都是止血愈合伤口的,哪里会是这小厮所说的,分明就是有人受了伤!
“是……是王妃要的……”长平吓得发抖,还是没说是谁受了伤,只说了这个。
墨宇宸拿了草药,便转身往宋钰桐的住处去。
宋钰桐正对着铜镜接了衣裳,背对着看后背上的伤。
那儿有道鞭痕,破了皮,红艳艳的一片,她伸手触了一下,疼得她直抽气。
“嘭——”门被人给打开了,里间的宋钰桐忙拉了衣裳,来不及穿戴整齐,只能随手抽了一件外衣披上,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对上满身冷意的墨宇宸。
“大半夜的,王爷发的什么疯?”宋钰桐眉头微皱,不悦地开口。
墨宇宸打量着她,衣裳有些凌乱,看上去像是匆匆起床弄的,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本王就是想问问王妃,这些个草药,王妃要来做什么?”墨宇宸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把手上还带着水珠泥土的草药丢在桌子上,眼神落在她身上,不放过她一点的表情。
宋钰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草药,神色淡然:“我身为王妃,让小厮摘个草药,王爷也要过问?”
“王爷断了我的俸禄和衣食,难不成就连王府里的几株草药也舍不得给我吗?”
她显然就是在嘲弄他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上来了,墨宇宸眸色幽深地盯着宋钰桐,从前她不会这样同他说话的。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眉头拧得紧。
这草药就是止血止痛的……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大晚上的躲着人去摘,唯一的可能就是……
宋钰桐正伸手慢吞吞地摆弄草药,结果却被墨宇宸忽地出手抓住了手腕,人也被拉了起来。
宋钰桐猝不及防被拉,伤口扯了一下,疼得她脸上血色全无。
尤其是……墨宇宸拉住的地方,还有伤口。
“放开!”宋钰桐呵斥他,挣扎着,眼底带着怒气。
墨宇宸不松,鼻尖的血腥味儿浓了一些,他沉下眸子,锐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宋钰桐,这有血腥味儿。”
宋钰桐心底只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动手,墨宇宸便感觉到了手指上的黏糊。
垂眸看了过去。
宋钰桐袖口上已经渗出血迹来,染红了她的白衣。
墨宇宸眯眼看着,伸手将她的袖子拉开。
“唰——”
袖子被拉了上去,露出来鞭子抽打过的伤口。
蜿蜒肿胀的伤口,不仅红肿,而且还泛着血,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刺目。
宋钰桐被发现了伤口,索性不挣扎了,他又伸手拉开她的外衣,里面的雪白的中衣上,也带着点点血迹。
“王爷满意了吗?”宋钰桐冷着脸,眼底带着讥讽,嘲弄出声,“看够了就松开。”
宋钰桐说着,抽回手,也拿了外衣再披上,脸色冷得不像话。
墨宇宸神色不明,抿了抿唇,这草药……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她宁愿去摘草药,也不肯同他说句软话求个药,这让墨宇宸心头有些不大舒服,莫名地烦躁起来。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墨宇宸身边的侍卫,送来了一瓶金疮药,留下一句话。
“王妃娘娘,王爷让我给您带个话,说‘宸王府还不缺这点药’,让您尽管用。”
没等宋钰桐说话,便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