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妗姝看着何姨娘瞬间含上了泪珠的眼眸，差一点就要笑出声音了。

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此时的何姨娘恐怕还以为自己将所有事情都解释得明明白白，就一定不会让司丞相责怪她吧。

只可惜......

司妗姝今日本来就不仅仅是为了让何姨娘被司丞相训斥一顿。

司妗姝心中已经开始暗暗计划待会儿究竟该怎么说话，才能让司丞相开口将那些素和院中，帮助何姨娘狐假虎威的仆从全部弄出去。

突然她感觉到手臂一紧，而后就传来了一股力量将自己托了起来。

司妗姝有些诧异地撩起眸子，正好就对上了司丞相满是怒气的眸子，司妗姝这一下是更加震惊了。

何姨娘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就是司妗姝一个女子都是不由得心疼，而一向疼爱何姨娘的司丞相......

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司丞相道：“姝儿！你怎么这么傻，还要帮人挡？”

司妗姝顿时了然，看来司丞相是真的开始心疼这个他多年以来都没有怎么关注的女儿了。

一时之间，司妗姝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然不能够具体的明白原身对司丞相和聂氏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司妗姝单看原身那些放在屋中没有送出去的中衣和首饰，就大概能够猜到，恐怕原身还是渴盼自己的父母能够给予自己一些爱的。

而现在......享受着司丞相宠爱的，虽然依旧是司妗姝的姓名和身体，但实则内部确已经换了一个人。

司妗姝一时之间感觉心中有些唏嘘。

只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能留给司妗姝悲春伤秋，司妗姝立刻就做出了懂事的嫡小姐模样，“姝儿也是看父亲太过于生气，怕父亲动手打伤了二妹妹，伤了父女情分。”

司明棠闻言当即冷笑了一声，司妗姝自从嫁入了皇室之后，这满嘴胡话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

只是司明棠不管心中怎么腹诽，最后也还是什么话都不敢说，毕竟刚刚司丞相的动作是真的将她吓着了。

司丞相看了一眼被司妗姝挡在身后，脸上只有冷笑、没有丝毫感动的司明棠，心中顿时生出了寒凉的感觉。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二女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不识好歹，也丝毫不分尊卑，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

司妗姝不动声色地抬起了眼皮，看着司丞相眼中的失望，司妗姝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现在只是在司丞相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只要司明棠继续这样犯错下去，司妗姝就不着急，早晚有一天会因为将司丞相的失望积累到一定程度。

到那个时候，司明棠的好日子才算是彻底到头。

司妗姝垂眸，此时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从刚开始，就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何姨娘身上，司妗姝装作现在才看见了女子，抬手捂住嘴轻呼了一声，这才迷茫的问道：“姨娘你怎么跪在这里？”

司妗姝一边说话，就要走上前将何姨娘扶起来，“姨娘，我看你们院中的人是必须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何姨娘的面色顿时僵硬了一瞬，“小姐这是说什么话。”

她是没有想到，自己方才那声泪俱下的一幕，竟然都没有让司妗姝和司丞相侧目。

何姨娘只能重复道：“妾身刚刚在午休，这才让所有奴仆都离开，没有发现大小姐，这才没有迎接。”

司妗姝立刻摇手道：“无碍。”

司妗姝又弯腰将何姨娘扶起来，何姨娘本来以为司妗姝一定会借着自己没有出院子迎接她的事情大闹一场，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司妗姝会这样果断地说“无碍”。

自己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兵器，准备好好的跟司妗姝唇枪舌战一场，没想到战争的号角都还没有吹响，就已经宣布了战争的结束。

何姨娘就感觉自己的力气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时间没有回神来，飘飘然地被司妗姝扶了起来。

何姨娘看了一眼司明棠低垂着眸子，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女子愤愤不平，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司丞相看起来极为不满的模样，何姨娘只感觉脑袋里面一头雾水。

就算是没有迎接司妗姝，那也不至于造成司明棠都黑了脸啊？

何姨娘轻声道：“二小姐也是心疼妾身，这才让所有奴仆都离开，还请丞相万万不要责怪二小姐。”

话落，何姨娘就做出了又要跪下的意思。

司妗姝道：“姨娘，这些都是小事。”

“都是一家人，哪里就值得姨娘为了此事再三道歉。”司妗姝一边说话，一边轻拍着何姨娘的手背，司妗姝和何姨娘两人都是一齐感受到了毛骨悚然，只是两人面上都看不出来。

“只是......”司妗姝突然画风一转，面上的闲适也是完完全全收敛了起来，黑沉沉的眸子压下，周身溢出了凌厉的冷气，“姨娘恐怕是要将素和院中的仆人全部肃清一遍才是。”

“那怎么行！”何姨娘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道。

下一刻，何姨娘就感受到了来自司丞相冰冷的视线。

何姨娘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声音变成了平时的模样，但是脸色依旧还是白的，“这些仆从也并非自己失职，怎么就要被肃清了？”

司妗姝对上了何姨娘骤然缩成针尖大小的眸子，突然就笑了笑，“其实昨日姝儿就想说将素和院的丫鬟发卖出去这件事情，但是想着这些丫鬟仆从毕竟跟随了何姨娘多年，就也没有狠下心。”

司妗姝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是极为纠结，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站着一言不发的司丞相。

半响，司妗姝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可是现在姝儿却是觉得素和院中的人必须发卖了。”

司妗姝又一次回头看向司丞相，“父亲，姝儿和何姨娘的事情不过也就是一个迎接不迎接的问题，总归是自家的事，可是二妹妹竟然说出了何姨娘为丞相府做牛做马。”

司妗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丞相府难道不也是何姨娘自己的家吗？”

“既然有人要挑拨我和二妹妹的关系，那就算是此人被何姨娘用得再是顺手，也需要赶出丞相府！”司妗姝抬眸看向司丞相征询道：“您说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