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这么趾高气扬。
似乎……很久没人拿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就算是赢扶川,也是心平气和的呼她全名。
怔愣的瞬间,赢沫已经到了面前,可她却没了刚刚的气焰,嘴唇上下开了又和,欲言又止,倒是看着挺难为情。
虞挽年挑了挑眉,眼光扫了一圈,没发现闲杂人,心下了然,“听闻前两日你母妃大闹太和殿,被陛下赏了板子,又下令流云宫锁宫,任何人不得出………”
看赢沫这个样子,应该是偷跑出来的。
“我与公主虽然多年纠葛,”,虞挽年笑了笑,“但也应该不至于让您抗陛下旨意,特特偷跑出来见我一面吧?”
赢沫这时却抿紧了唇,似下了天大的决心,在她面前直直跪了下去,“虞…不…清嘉郡主,往日是赢沫骄纵不懂事,处处与你作对。
今日…今日…我本无脸见你,可我母妃身受重伤困于流云宫,高烧不退,如若再不请太医,恐怕…恐怕会撑不下去。
清嘉郡主…”
赢沫的膝盖往前挪了几寸,“后宫诸事调动…都是皇后娘娘和左昭仪娘娘掌管,可我现在见不到两位娘娘,所以求郡主,能不能在娘娘们面前帮我母妃求一个情…”
柔柔弱弱…声声泣然…
赢沫该是尽了她这生最大的力,才作出这个举动,可是,她不是什么渡世菩萨,她的心,软不下来,“赢沫…你先起来!你也说了两位娘娘掌后宫诸事,那定然知道你母妃处境,可锁流云宫是陛下旨意,现在陛下正气头上,谁又敢冒险抗旨?”
“郡主……”,赢沫压着哭声,似要断了气,“求你…我真的走投无路…我不能眼睁睁的让母妃死!”
“这是做什么!!”
冷肃威严的声音瞬时响起,压住了赢沫的哭喊声,“清嘉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郡主,公主又何必为难她呢?”
人随声走近,一下子止住了赢沫的哭泣,脸上全被惶恐代替,“广…郡王…”
“来人,把公主送回流云宫,严加看管!”,赢扶川心肠比她还硬,“公主无视圣旨偷跑出宫,本该严惩,但念在她是救母心切,就放她一次!但若再犯,可就没什么情面可言!”
看得出来,赢沫怕赢扶川,尽管她是姑姑辈的。
当然…这宫里…估计没几个人不怕赢扶川。
人被架走,御花园里瞬间安静下来。渐渐入冬,园里萧条之意甚浓,更添了几分压印之气。
“走吧~”,赢扶川走前了一步,“一起去东宫!”
虞挽年只得跟上,却不敢并肩,脑子没动,嘴却说道,“你不是刚刚还在陪着媚景姐姐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只是替煜老先生转交信件给白姑娘,完事儿了,当然是要尽快走的。”
看…说得这么清清白白,可在里面笑得灿烂的又是谁?
虞挽年暗里翻了白眼,却不敢放肆,因为她心里还藏着事儿。
她脚下定了定,挥手让后面跟着的人离远一点,然后几步跟上,低声道,“王爷,其实我这次进宫,是为了找你!”
“找我?”,赢扶川负手停下,“为何?”
为何?
尽管这两日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但临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赢扶川疑惑的眼神里慢慢生出不耐,虞挽年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说了,“回阳城之前,我去看了止戈,他说你们这次追击的人跟了许久,却还是让人给跑了。”
赢扶川眉头快速拧了起来,“是这么回事儿,但又与你何干!”
“本与我没什么干系!可我……”,虞挽年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追击的,可是当初那个闯了你别院偷走北境布防图的人?”
一句落下没有立马得到回应…似松了口气,又惴惴不安。
赢扶川没有说是或不是…淡淡扫了眼她,“你就为了问这个才进宫?”
“对…”
“何必呢…”,赢扶川叹气,“你若不问,这事儿就永远过去了,可你若问了,就说明你之前在我面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这句话…比一句“是或不是”更让人清醒。
虞挽年也许是被刺激得大了胆子,她拉住赢扶川的胳膊,死盯住他的眼,压着嗓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藏在我府里!”
他没回…
“是不是?”,她又问!
“是!”
一个字,让虞挽年脸色灰了下去,脚下虚软,抓着赢扶川的手,紧得泛白,“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府里就把他抓走!”
“因为我找不到你把他藏在哪里…”,赢扶川半真半假,“你也知道我不止搜了一次府,是你有本事。”
“那在城外!在庄子上呢?!你既然一直跟着他就应该知道那晚他来找我了!”
虞挽年想不通…她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不想被蒙在鼓里,不大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安!
“赢扶川…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但这事儿都是我一人之责,以后你就算要算账,那也针对我一人就可,不要牵连他人!”
“呵…呵呵…”
赢扶川被气笑了…
他用力拂开虞挽年,但本就虚软无力的人儿没了支撑,被他蛮力一甩,往后狠狠砸了下去。他心头猛惊,大手一捞一用力,直接把人带进怀里。
这一瞬间,似着了魔,无意紧了紧力道,把人困在怀里。
“虞挽年…这件事情,我没有任何计划,”,赢扶川在她耳边轻语,“我只是答应了皇祖母和左昭仪娘娘会护你周全。我不在你面前动手就是因为这个…还有就是…不想让你为难!”
她年纪尚小,经历不多…很多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她此刻心跳不止,她闷闷问道,“仅仅是因为皇后娘娘和我姑姑之托?”
脑子发晕…容易胡言乱语!
可清醒也只需要一瞬间,虞挽年说完就清醒了,她挣扎一下无果,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却不知如何给自己收场,只能干巴巴道,“放开我!宫里人多眼杂,别又传出什么艳闻趣事!”
赢扶川却没松手,他继续道,“刚刚说的这件事情,要永远烂在肚子里,以后不得再提起,不然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连累身边人。”
这句话,让虞挽年彻底冷静,什么心思都没了,她贴着赢扶川的胸膛,稳声回道,“年年知道事情轻重,但这事儿…是年年欠你的,往后王爷若有什么地方用得到的尽管开口,年年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