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木箱甩在身后,玄真和陈志清踏入没被云柯明灯符笼罩的船舱区域。
按照陈志清的估算,底部船舱应该是被人用木板隔出了几层相对独立的房间。
他们刚才是通过一个破碎的孔洞下到这里的,没有经过正常的楼梯,大致根据刚才在上层的位置推算,他们这会儿应当位于整个船舱正中。
而且这座放着木箱和木桶的舱室那么大,看起来差不多应该占了整个底部船舱的一大半。
对着墙壁比划了两下,眼见玄真望来,陈志清讪笑着摆摆手。
他刚才本来想用蛮力把这堵墙壁打穿,但想了想又怕声音太大,引起了河中怪物的注意。
玄真没理会他,顺着左边的路又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一座像是门一样的,四周有缝隙环绕的“墙壁”。
这些道士的动手能力也不行嘛,陈志清嘟囔了几句,看着玄真伸手按在木墙上,体表金光顺着缝隙渗入。
啪的一声,门板打开了,金光上裹着一根表面没有半点儿腐朽痕迹的石竹。
真是奢侈,扫了一眼那根没长成的石竹,陈志清心底暗自猜测。
千年前按理说根本没有石竹才对,这些道士从哪里弄到这些的?
还是说,以前出现的石竹,都被他们在有人发现前就已经砍光了?
使劲摇摇头,把这些荒诞的念头抛在脑后,陈志清可没忘记,留守在船上的云柯道长,就是虚云宫的人。
这些问题,他应该比我们清楚。
看着已然跨入门洞的玄真,陈志清连忙快步跟上。
漆黑如墨的黑暗中,玄真反手合上背后的木板,体表金光大放,将这里的环境照的亮若白昼。
咕咚——
陈志清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打摆子,用力挺了挺才勉强恢复正常。
如眼的,是一排排摞的整整齐齐的木箱,占据了整个房间大部分位置,在木箱中间,同样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木桶。
木箱中,密密麻麻贴着满是诡异血色线条的黄色符篆,练成一片像是某种难以名状的画卷,只是一眼就看的陈志清头皮发麻,全身僵硬。
和刚才他们发现木箱的房间类似,这又是一座堆满了木桶和木箱的房间。
只是,这里的木桶和箱子,都被人打开了。
玄真上前几步,表情微不可觉地凝重了几分,他将手伸入其中,半饷后又把手指贴在木箱边缘,按住其中一张诡异的符篆。
“啪”的一声,将其撕下。
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眼睛不经意间扫过木箱四个角,他微微颔首道: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木箱四个角没有顶上钉子的痕迹,木箱本身也没有残余多少忘川的侵蚀感,这些符篆里的灵觉还算饱满,和刚才我发现的不一样,都是还没有用过的。”
脑海中,云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给出建议。
“你去把前面的木门也一起打开。”
玄真没问为什么,他给陈志清递了个眼神,望着前方插销完好的木门。
接着二人脚踏清风,从中央的木桶顶上越过,玄真趁机往下一瞧,瞳孔猛地缩小。
“等一下。”
“怎么了?”陈志清立马稳住身形,摆出警惕的战斗姿态。
玄真朝身下的木桶指了指,陈志清顺着玄真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样脸色一变。
木桶中赫然堆着一大片,焦黑的莫名物品
和木箱不一样,这里面有东西!
玄真顿住脚步,他轻飘飘下落,金光拉长伸出一条手臂,从木桶中拾起一小点儿焦黑的物体,手指刚碰上就立马移开,指尖处浮现出一抹缓缓消散的黑点儿。
好强的侵蚀感,比刚才那些白骨要强的多。
玄真眉头轻佻,隐约有些猜测,他飘到房间尽头,伸手按住木门,这次和刚才不一样,这次门栓插销在里面,用金光将其拔下后,玄真一把推开木门。
金光闪烁,将一条从上面向下延伸的楼梯,映入玄真眼帘。
果然如此,他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眼楼梯顶部没有被打开,门栓插的好好的盖子。
“这才是下到船舱的正确通道,我们刚才通过的破洞,应该是这些道士迫不得已,才开出来的临时通道。”
陈志清在一旁说道,一边用眼神询问玄真,要不要上去把盖子揭开。
“暂时不用。”他摇摇头,脑中回荡起云柯的嗓音。
“那处破洞应该是这艘船的道士们自己打开的,木桶里的东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以前里面放的应该都是玉竹竹简,这些道士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赶,都来不及从楼梯走……嗯,应该是这样,不过我还不能确定,等会儿你把箱子上的那些符篆带一部分回来,让我研究一下。”
玄真应下云柯要求,他没让陈志清现在揭开盖子,而是带着后者从原路返回,又来到放有尸骨房间右侧,果然也找到了一扇同样没有打开的门板,推门进去后。
依旧是和刚才一样,打开的木箱,一张张飘荡的诡异符篆,和里面放有强烈侵蚀物品的木桶。
又用金光从木桶里挑选了一些焦黑状的物品,依次取了一些灵觉饱满的符篆,玄真转身离开房间。
“走,回船上。”
他没有去贸然开启楼梯前的盖子,而是顺着来时的道路,从破洞中飞出,稳稳落在一层甲板上。
微风卷起地上被腐蚀的布料,又被金光弹开,贴在四周的石竹上。
跨过舱门,看着脚下滚动的忘川河水,暂时还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
“先离开这儿,有什么问题上船了再说。”
玄真简短道,说着便运起御风符,微风架着他朝百米外的乌篷船飞去。
陈志清紧随其后,速度比来时要快上几分。
有惊无险,当二人越过乌篷船最外侧那道灰黑色雾气时,就连一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玄真,也明显松了口气。
呲——
“我恁你娘的!”
陈志清惨叫一声,脏话抑制不住地从嘴里冒出。
他砰一声倒在甲板上,身上腾起一股股漆黑如墨的气体,一头连在灰雾上被缓慢而稳定的,从陈志清身上抽离。
“这应该是忘川的侵湿。”云柯拿起一张金疮符贴在陈志清额头上,帮他缓解肉体的疼痛。
后者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呲牙咧嘴地望着玄真,嘴缝里挤出一句。
“你丫的怎么没事?”
“因为我不是人。”玄真如是说道。
“……”陈志清默默把头埋进臂弯中,几分钟后黑气缓缓淡化,最后被乌篷船外物的灰黑色雾气全部吞噬。
“呼——”
陈志清后背已然完全被冷汗侵湿,他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蹲在一旁,手里拿着那张妖异符篆的云柯,嗓音沙哑道:
“现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